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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都的夜晚很沉，像大幕籠罩在城市的上空，冇有蟲叫冇有鳥鳴，有的是夜晚汽車的鳴笛聲，那是獨屬於城市的呼吸。
如果秋子昂冇有在半夜收到老闆的上班通知的話，他可能會在今天的日記裡這麼寫。
抱起壓在自己身上死沉的豬咪，秋子昂滿腹怨氣的推開了自己的臥室門，拖拖踏踏的將自己裹上衣服，一腳踹開抱在自己腿上的小鬼。
“起一邊去！白天不睡晚上不起，我要上班了，你開始睡覺了，我養你乾嘛用的！”
小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個哈欠，一個翻身爬上了豬咪的背，豬咪一個激靈將他甩了出去，蹭蹭兩下爬上了貓爬架，衝著小鬼哈氣。
小鬼也不惱，見豬咪不理他，又順著秋子昂的褲腿爬了上去，趴在他的肩頭。
秋子昂也不管他，噠噠兩下穿上鞋，從門櫃處取了一塊小牌子帶上，拿上一把黃啦吧唧皺巴巴的紙就要跑出了門。
小鬼見人要跑，一把薅住他的頭髮，將家門鑰匙塞到他的帽衫裡麵
“肆意！”
秋子昂被拽了一個踉蹌，扶住門櫃才穩住身形，怒目圓睜的看著咧嘴大笑的小鬼
“不想穿牆！”
肆意一邊笑一邊去摸他的眉頭，然後一溜煙鑽進了秋子昂胸口的小牌子裡麵
秋子昂按了按生疼的頭皮，老老實實的從帽衫裡拿出鑰匙快速跑出了家門。
遂都的秋夜算不上冷，甚至可以稱得上熱，秋老虎來的猛烈，帶著刮來的秋風都有一股悶熱的氣息
秋風掛過樹陰，樹下的青年碎髮輕起，揣著兜，將下巴埋進衣領，瑟縮著脖子，秋子昂氣喘籲籲的停在他麵前，滿頭大汗的模樣與青年形成鮮明對比，青年抬眼睨了他一眼，將自己的衣服領子又拉高了幾分，好似怕冷一般。
“開門吧，我要冷死了。”
秋子昂扁扁嘴，有點摸不準老闆是又生病了還是老毛病犯了，急急忙忙打開掛著小白燈籠的店麵門
夏淵在門開了一半的時候鑽了進去，走到了櫃檯前，裹上備好的小毯子，燈也不開就那樣坐在那裡。
秋子昂好似早已習慣一般，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走到一旁將手洗乾淨，又從櫃檯處拿出一根檀香和火柴。
嚓一聲
火柴點燃了香
檀香的味道馬上瀰漫在整個店鋪
秋子昂又拿著火柴走到一堆紙人邊上，從放紙人的櫃子上拿出一個琉璃燈點燃，拿到夏淵跟前。
夏淵得了熱源馬上將毯子丟到一旁往琉璃燈上湊了湊。
“說吧！我親愛的老闆，你這大半夜回來是為了什麼？”
秋子昂拿起夏淵放在一旁落灰的杯子，拿到茶桌上沖洗一番，翻出老闆壓在茶桌下麵的茶餅，也不管什麼洗茶，濾茶，掰下來一塊直接碾碎塞到茶壺裡，等待著熱水器溫水。
“鬱殊，出來了。”夏淵將手放在琉璃燈上取暖，下巴依舊埋在領子裡，發出悶悶的聲音。
秋子昂動作一頓，被熱水燙了個激靈，趕忙拿到冷水下沖洗。
“你那個…打了一千多年的呃…竹馬？”
夏淵抬頭，眼中無神的盯著秋子昂的方向。
秋子昂從他那眼睛中讀到了短暫的殺意，雖然他知道對方看不見。
“他冇有動封印。”
“你放的？”
“世家誤闖。”
“難怪。”
秋子昂將熱茶遞給他，夏淵接過一口悶了下去，又將茶杯遞還給他，秋子昂又倒了一杯給他，第二杯夏淵依舊一口悶，秋子昂又倒了一杯，第三杯夏淵開始小口小口的喝
直到茶水見底，夏淵像活過來一般將杯子一推，二郎腿一架，往懶人椅裡一攤，跟個大爺似的。
“你說這狗東西，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這個時候出來，這不找晦氣嘛！”
秋子昂眉毛一挑，吹滅了琉璃燈，打開了店裡的白晝燈，電光一下子照亮了整個店麵，同時也照亮夏淵那慘白的臉色。
“媽的，不周山是什麼地方，當年我封鬱殊都是三請祖師爺，六跪觀世音，八叩如來佛才上的山，世家那幾個毛頭小子說上就上，現在好了，封印破了，我遭反噬了，到頭來還要我親自去山裡撈人，才把那幾個毛小子從鬱殊手裡搶了回來。”
夏淵閉上眼睛，一腳踹在櫃檯下的軟墊上，嚇的秋子昂一把抱住險些摔下來的琉璃燈。
秋子昂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毛，將琉璃燈放回櫃子上。
“要瞎多久？”
“不知道，一年半載吧。”
夏淵用胳膊肘擋住眼睛，深深歎了口氣。
店裡安靜了許久，久到秋子昂以為夏淵睡著了，剛準備起身將店門鎖上，夏淵就跟詐屍一般坐了起來。
“守店！我要休息！”
說完夏淵便邁著四方步一步不錯的走回了臥室。
“……”
秋子昂剛準備將店門鎖上，夏淵的怒號又傳了過來。
“不準鎖門！不然扣你一個月工資！”
秋子昂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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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淵閉著眼睛期盼自己可以趕快入睡
但一聲淒厲的鬼嚎打破了他的幻想，夏淵眼睛也不睜的將手中的符紙一甩，床邊不遠處響起像是柴火燒斷的般啪嗒一聲，鬼叫消失了，夏淵繼續醞釀睡意
但天公不作美，一道巨響伴著雨滴落地
下雨了
夏淵蜷縮進被子念起了清心咒，雷公好似不放過他一般，劈裡啪啦打個不停，伴隨著密密麻麻如同水簾的大雨，給他帶來了說不儘的煩躁
夏淵果斷找出幾道隔音符甩在房間各個角落，房間安靜下來了，夏淵勉強入眠，渾渾噩噩的睡了冇多久，發現常年冰冷的身體儘然開始發熱，夏淵想翻身，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
嘗試幾次，夏淵放棄掙紮，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他做夢了，夢到千年前那一場大戰，血淹山海，屍橫遍野。
他抱著自己那把喚為“清風”的寶劍穿梭在血水中，站在高處的惡人嘲笑著他的無知與無能，麵前站著的是帶著鐐銬的小鬼王
少年滿臉血汙，睜著懵懂的雙眼望著自己，但嘴上卻是凶狠的嘶吼警告著青年
夏淵揚起一抹冷笑，揮劍衝著少年襲去，少年猝不及防，竟生生抗下一劍
惡人依舊在笑，小鬼王卻摸著他的臉頰親昵的蹭了蹭
“如果阿淵殺了我會讓你開心的話，那我就去死好了。”小鬼王狠厲的衝著夏淵的肩頭咬了一口
應該是見血了吧
夏淵不記得了
那日風起雲湧，天空下起瓢潑大雨，悶雷一聲接一聲的劈在他的腳邊
夏淵放下小鬼王溫熱的身體，喃喃的低語了一句
天空突然金光乍現，清風劍廝殺著城中鬼怪，撕咬著他的衣裳
眼見神光清洗大地，惡人嗤笑著夏淵的無情
“淵！你會為了你今日所為在千百年後後悔的，我們千年後再會。”
說罷清風劍飛至惡人身旁，惡人單手執劍下下詛咒
“封你百年記憶，你在漫無目的的記憶長河中尋找去吧！”
……
“把我封進去吧，不然天道不會放過你的。”
……
“這五本書，你們要收好，千年後我會來收去書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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