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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起匪夷所思的案件,盜匪劫財又劫色,可歎新娘卻冇有絲毫察覺,反而被扣上謀害親夫的罪名。在清朝末期,西昌府張員外的兒子張坤峰要娶親了。張員外是西昌府的首富,兒子又是獨生子,婚事的排場自然是不同尋常。未過門的媳婦王玉婷,是王員外的掌上明珠,貌美如花,放到現在也絕對是校花級別。王員外中年喪妻,隻有王玉婷這一個寶貝女兒,現在要出嫁了,自然是馬虎不得。西昌府最有名的打造金銀首飾的匠人,是城北的首飾劉。王員外專門把首飾劉請到了家,共為王玉婷製作了二十八件金銀飾品,其中有一件龍鳳呈祥吊墜,更是神采飛揚,栩栩如生。王玉婷的姑媽,也送了一對祖傳的和田玉手鐲。成親的這一天,接親的隊伍和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足有二地,單看嫁妝都排了半路。張員外兒子的這場婚禮,堪稱西昌府的一景,很多老百姓都來圍觀。凡事都有好的一麵,也有壞的一麵,這場盛大的婚禮讓普通百姓羨慕的同時,也引起了一個盜匪的注意。這個盜匪叫草上飛,是個慣匪,膽大心黑。草上飛想:隻嫁妝就有半路,麵的東西肯定價值不菲,又聽到旁邊的人議論,說什單金銀首飾就打了二十八件。真的太誘惑人了,能想個什辦法混進張家呢?他來到張員外的家門前,隻見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送禮的人更是絡繹不絕。要想進張家吃宴席,隻要隨一份禮便可以了。草上飛心中一想,便有了主意。他轉身來到門房:“小生馬國強,上賀禮一份。”家人抬頭一看,好像不認識,便問:“先生和張家是什關係呢?”草上飛笑著回答:“小生父親和張員外是生意上的朋友,今天回來,正好趕上張兄新婚之喜。”家人趕緊陪上笑臉:“先生請!”這邊也把賀禮記上了。草上飛隨著參加婚禮的人流,走進大院。賀喜的人非常多,院子擺了大約五十張桌子,連屋簷下都擺上了桌子,幾乎座無虛席。草上飛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一邊吃著飯,一邊賊眉鼠眼四處打量著。婚房在跨院,是一座二層樓,一層是客廳,二層是婚房,二層上是閣樓。正在東張西望的時候,新郎過來敬酒了,草上飛心中有點慌亂,便藉口上茅房離開了酒桌。趁著別人冇有注意,他一閃身便進了跨院,直奔婚房而去。再說新娘子,一個人坐在婚房中,頭上蒙著紅蓋頭,心中既甜蜜,又緊張。很想自己把紅蓋頭揭開,看看周圍的環境,也可以透透氣,但是,婚禮的規矩,紅蓋頭隻能是新郎一人才能揭開。正在心亂如麻的時候,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心中一陣緊張,還以為是新郎過來了。但是,透過紅蓋頭好像看到一個人影上了閣樓。心中想,那會是誰?難道是新郎,可怎又不進洞房?心中很是期待,自己的郎君,究竟長得是什樣子的呀!酒過三巡,婚宴也接近了尾聲,新郎張坤峰也喝得醉醺醺的,朝自己的洞房走去。剛來到新娘身邊,準備伸手去揭開紅蓋頭。新娘先開口了:“郎君,咱們樓上住著人嗎?”張坤峰道:“冇有,隻是存放雜物的地方。”新娘奇怪的說:“我感覺好像有個人上去了。”張坤峰還認為是有人上去藏起來,準備半夜鬨洞房呢!想看看到底是誰,便邁步上了閣樓。新娘王玉婷忽然聽到一聲“啊!”,然後就冇有動靜了。又過了一會兒,新娘透過紅蓋頭看到一個人下了閣樓,來到自己身邊。王玉婷問:“夫君,誰在樓上?怎剛纔啊了一聲?”新郎官(王玉婷認為是丈夫)含糊的說:“樓上冇有人,我剛纔碰到頭了。”王玉婷恍然大悟:“哦!”也不懷疑有其他的問題。新郎官順手揭開了王玉婷的紅蓋頭,兩個人新婚燕爾,便如**般,一個晚上顛龍倒鳳了五、六次。第二天,雞剛叫頭遍,新郎官(王玉婷認為是丈夫)就起床了。新娘問:“夫君,怎起床這早?”新郎答道:“我母親老是擔心,貴重物品我們儲存不好。”新娘非常聰明,就拿出了自己的一個首飾盒,交給新郎:“這是二十八件金銀首飾,交給母親保管吧!”新郎大喜過望:“我去交給母親。”接過首飾盒,便快速下了樓。都日上三竿了,張員外和夫人還在自己的房間等待,有點著急,兒子和新媳婦怎還不過來拜見公婆?等的實在有點著急了,張員外和夫人便來到兒子的洞房門外,問道:“你們倆怎還不起床?”王玉婷忙答道:“坤峰雞叫頭遍就出去了,還把我的首飾盒拿走了,說是要交給母親。”張員外夫婦一聽,知道壞了,趕緊吩咐所有的家人找兒子。外外都找遍了,還是冇有兒子的蹤跡,老兩口可徹底慌了。這時,忽然有一個家人從閣樓上滾落下來:“老爺,少爺在閣樓上!”張員外冇等家人把話說完,便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去,一眼就看到兒子張坤峰倒在血泊之中,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張員外夫婦“哎吆”一聲癱坐在地上,差一點背過氣去。張員外最先反應過來,問王玉婷:“昨晚與你同房的是我兒子嗎?”王玉婷現在已經知道,昨晚與自己顛龍倒鳳的,肯定不是張員外的兒子張坤峰了。可是,這種事又怎能說出口,隻能是“嗚嗚”的痛哭。張員外一再逼問,王玉婷有口難辯,隻是支支吾吾,無法解釋。張員外更認定,就是王玉婷溝通姦夫,謀財害命。便一張狀紙,把王玉婷告到西昌府縣衙。知縣大人叫劉誌明,一看是一樁人命案,也絲毫不敢怠慢,便立即生了堂。劉誌明看了狀紙後,勃然大怒,通姦本就是重罪,現在又殺人,真是罪加一等。立即派衙役和仵作,前往張員外家驗屍,證實新郎確實是被殺的。劉誌明大喝一聲:“好個王玉婷,溝通姦夫,謀殺親夫,還不從實招來。”王玉婷乃是一個柔弱女子,哪見過這樣的場麵,魂都要被嚇飛了,哭哭啼啼的答道:“官人被殺,奴婢實在是一點不知,望大人高懸明鏡,洞察秋毫啊!”知縣劉誌明連聲冷笑道:“洞房之夜,你可曾見過丈夫,金銀首飾和龍鳳吊墜可是你親手交給他,又是親自送他出門的?”王玉婷點頭承認:“是我。”劉誌明接著又說:“既然見過丈夫,又給了金銀首飾,並送他出洞房,為什新郎卻被殺死在樓上?”王玉婷被問的瞠目結舌,答不上來。劉誌明怒道:“洞房之內並無外人,新郎被殺死樓上,必定是你和姦夫同謀,不然作何解釋?”王玉婷被問的一個字也答不上來,隻剩下一個勁的哭啼。劉誌明憤然道;“人是苦蟲,不打不行;人是木雕,不打不成!夾棍伺候。”這夾棍乃是十大酷刑之首,任你鐵羅漢,大將軍,也難以忍受,更何況是個小小的弱女子。隻見行刑的衙役,將王玉婷的手指用五個小木棍夾緊,兩邊的人用力一拉。十指可是連心呀!可憐王玉婷疼的是渾身冒汗,摔倒在堂上,昏死過去,戴在手上的和田玉玉鐲也跌落在地。劉誌明下令:“涼水潑醒。”“嘩”的一盆涼水潑下,王玉婷才漸漸的哼出聲來。劉誌明問道:“這玉鐲是如何來的?為何隻有一隻啊?”王玉婷答道:“這隻是表兄所贈。”劉誌明又問:“你表兄叫什名字,住在哪?”王玉婷受刑不過,隻好一一回答。劉誌明聽後冷笑一聲,命令衙役:“立刻拘拿王玉婷的表兄李長安。”王玉婷暗暗叫苦:表兄,是我害了你呀!表兄李長安家住在西昌府東街,離縣衙並不太遠,不一會兒,衙役就把他拘到堂上。知縣劉誌明劈頭喝道:“大膽李長安,膽敢和表妹王玉婷通姦,盜取金銀首飾和龍鳳吊墜,又殺死張坤峰,真是狗膽包天,快快從實招來。”李長安愕然半晌,不知所措,隨即大喊冤枉:“知縣大老爺,絕無此事。”劉誌明冷笑道:“人證物證全都在此,你還敢狡辯。”隨即,拿出了和田玉玉鐲給他辨認。李長安說:“這是家母給表妹的新婚嫁妝,怎能算通姦罪證啊?”劉誌明喝道:“王玉婷說是你所贈,你說是母親所贈,前言不對後語,看來不動大刑你是不會招的。”隨即命令眾衙役道:“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李長安隻是一名書生,而且是富家公子哥,哪受得了這般酷刑。被打得皮開肉綻,死去活來,隻好胡亂招認。王玉婷也被強拉著畫了口供,這真是一場飛來的橫禍。王玉婷的父親和李長安的母親,知曉這個事情後,真好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又想,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別說謀財害命,就連平常殺隻雞,都躲得遠遠的,怎可能殺人呢,一定是屈打成招,被冤枉的。兩個人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商量再三,覺得自己的孩子肯定是冤枉的,便決定上告。西昌府隸屬於西川市,於是就把狀紙遞交到了西川知府衙門。可是西川知府張俊為人昏庸,看了西昌府審理的案卷,覺得西昌府審的有道理,就駁回了上告。王家和李家不服,又把狀紙遞交到更高一級巡撫衙門。巡撫孫誌勇接下了案子,並進行三司會審,還邀請了西川知府張俊,福清縣知縣李曉,閩縣知縣王蘭等一些官員在旁觀審。看來,巡撫對這起案子也非常重視。巡撫孫誌勇五十多歲的年紀,白淨的麪皮,往堂上一坐,不怒自威。“把王玉婷和李長安帶上堂來。”在清朝的衙門有一條規矩,喊冤者要先受杖刑。李長安一喊冤,衙役們便把他拖了下去,杖刑二十。可憐李長安,身上的舊傷尚未痊癒,又被杖刑把身上的舊傷打開,被打的是哭爹喊娘。一會兒又被拖上堂來,隻見李長安渾身鮮血,皮開肉綻,往堂前一扔,半天不動,就像死人一樣。王玉婷一看錶哥這樣,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她想:招供是死罪,翻供也會被杖刑打死,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屈招呢!至少也能免受皮肉之苦。巡撫孫誌勇厲聲喝問:“王玉婷,你認罪嗎?”王玉婷哭了一會兒:“奴婢認罪。”她竟然招認了。李長安大驚:“王玉婷,你個賤女人,害我好苦。”巡撫孫誌勇對此並不理睬,拿出供詞讓王玉婷劃了供,依舊維持原判。隨後將兩人帶下去,押進死牢,等刑部批文下來,秋後問斬。孫誌勇覺得,今天這個案件審理的非常順利,所以也顯得格外的得意,就多了句嘴“各位,孫某今天審理的如何呀?你們還有什高見嗎?”參加會審的這些官員,都是馬屁功夫了得,哪有什真才實學,基本上都是唯唯諾諾,一意奉迎。但是,你還別說,隻有閩縣王蘭一直在旁默默沉思,並冇有一意奉承。王蘭,四十歲開外,大個子,微胖,官袍在身,更顯得威嚴,知縣王蘭在當地,素有王青天的美譽。這個時候,他見巡撫發問,就站了出來,提出了三點質疑:“大人,我有一些疑點。”孫誌勇一愣:“好,王大人請說。”“我有三點疑問,第一,金銀首飾與龍鳳吊墜真贓未獲,怎就能斷定他倆盜財呢?第二,王李二人通姦合謀,為什兩人不是當場被捉,王玉婷又為什會坐以待斃?第三,再細看二人外貌舉止,一個是文弱書生,一個是閨門千金,豈是行凶之人呢?因此,應該是重刑之下,屈打成招。”王蘭幾句話,說的西川知府張俊,西昌知縣劉誌明是瞠目結舌,氣的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的。旁邊的官員聽了王蘭的話,有的點頭稱是,也有模棱兩可的,但是他們都把眼睛看著巡撫孫誌勇。孫誌勇雖然不以為然,但是又不能直接駁回王蘭的提問。正在沉吟該如何應對時,張俊和劉誌明忍不住了,氣急敗壞的挖苦道:“王大人竟然有如此高見,那又為什不接理此案呢?若是能夠查明真凶,我等甘受處罰。”他們倆說這話,主要是想諷刺諷刺王蘭,因為他們料定巡撫孫誌勇不會答應重審,王蘭也未必敢接審此案。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孫誌勇想了想,竟然答應了,而且王蘭也欣然接受。這一來,弄得西川知府和西昌知縣很是尷尬。巡撫孫誌勇說:“王大人,本案限你十日內查明,如若逾期不能破案,拿你是問。”“是,卑職必會竭儘所能。”辦理完交割手續後,知縣王蘭將二犯帶回閩縣。王蘭回到縣衙後,立即升堂審問,他即不用刑罰,也不大聲吆喝。“李長安,能否抓住真凶,還你清白,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希望你如實招來。”“是,謝大人。”李長安從頭到尾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並且說了表妹成親那日,自己身在何處,所做何事,並且有人作證。至於表妹婆家發生的凶殺事件,他一點兒也不知道。王蘭聽罷,立刻派師爺帶著幾名差役,前往西昌府覈實。看時候也不早了,王蘭吩咐,暫且退堂。第二天,去西昌的師爺回來稟報:“稟老爺,卑職已經查明,李長安所供都屬實。”王蘭便想:案發時,李長安不在現場,那必定凶手不會是他,而是另有其人。王蘭命令衙役,馬上把王玉婷提來審問。王玉婷除了啼哭,任你怎問,就是一言不發。有好幾次,她似乎想要說,但是又咬著嘴唇忍住了。王蘭心中暗想,難道她真有姦情,不好意思開口,那他表兄肯定不是姦夫啊!那姦夫會是誰呢?王蘭知道,如果他敲不開王玉婷的嘴巴,那一切都是枉然。他來回踱著步,緊鎖雙眉,思慮怎樣才能打開王玉婷這個突破口呢。忽然,他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的妻子王氏,嫁給他已經快二十年了,即聰明又賢惠,陪著他度過了許多風風雨雨,也曾經協助丈夫審理過幾樁疑難案子,是他的賢內助。想到這,王蘭便來到後堂。“這次又要辛苦夫人了!”王氏一看,就明白了:“官人,你我夫妻不需要客套!”“謝夫人,我接受了一件通姦謀害親夫案,主犯王玉婷什都不招供,但卻好像有什難言之隱。所以,想請夫人幫忙。”王蘭又把詳細情況向夫人訴說了一遍。王氏思索了一下:“看來,這個王玉婷定然有難言之隱,在堂上可能多有不便,我來試一下吧!”當夜,王氏命令丫鬟,將王玉婷帶進後堂。“給王玉婷看座。”家人應了一下,拿來了一把椅子。王玉婷過堂過了幾次,被指責,被謾罵,還被杖責,唯獨冇有坐過。今晚見到夫人對自己如此和藹,而且還非常關心,心中不由湧起了感激之情。王氏看了她幾眼,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奔主題:“你表兄李長安並冇有與你同謀,也不是凶手。看來,你是知道真凶的,可為什不說出真凶,卻讓你表兄無辜受罪呢?”王玉婷一愣,哭得更傷心了。王氏繼續說:“你知道嗎?老爺為了給你洗脫冤屈,攔下了這件案子,可巡撫隻給了十天期限。如果十天之內不能查明真相,抓住真凶,老爺就會被問責,你也要被問成死罪。既死的冤枉,又要被人臭罵。而且,還辜負了老爺的一片好心。”王玉婷聽到這兒,乾脆放聲大哭。王氏讓丫鬟給她一杯水,讓她想好慢慢說。王玉婷想:現在也顧不得羞恥了,與其冤死還不如死個明白。於是,她鼓起勇氣,把新郎何時進洞房,聽了她的話,怎秉燭上樓,她聽見樓上唉了一聲,新郎下樓時她又問他,他又怎騙了首飾盒,龍鳳吊墜等等實情,一一說了出來。直到現在,王氏才明白。王玉婷之所以在公堂上不肯吐言,是因為已經**賊子,羞愧難當,所以寧肯蒙冤受屈,誣陷表哥,也不肯把實情說出了。作為女人,王氏也陪著掉了幾滴眼淚,又安慰了王玉婷幾句,就吩咐侍女把她帶下去了。王蘭一直就在隔壁房間,二人對話聽的是清清楚楚,這個時候,他一步跨入後堂,大聲說道:“夫人,審的好,審的好,上樓者乃丈夫,下樓者是賊子,這一點現在總算清楚了。”第二天,王蘭求見巡撫孫誌勇,把整個案件的審理過程,還有最新審理的結果,都說了一下。因為案件出現了最新的情況,需要重頭開始審理,所以,請求巡撫大人把期限寬限幾日。巡撫一看事情又有新的進展,於是把期限寬限了一個月。王蘭又說:“大人,我要去西昌府一趟,檢視一下所有有關的案宗,請大人恩準。”“好,我這邊會出文書,知會那邊。”王蘭一刻也不敢耽擱,打點行裝,帶著衙役直奔西昌府。西昌府知縣劉誌明,聽說王蘭已經審出案件的原委,心中十分緊張,但是表麵上隻好客套敷衍。王蘭也不理會他,立刻翻閱有關的案卷,仔細甄別。隨後,又趕到了張員外家,進行實地調查。詢問了張員外夫婦當天發生的一些情況,然後又來到洞房和上邊的閣樓檢視。隻見閣樓的地板上,還殘留著死者的一灘乾涸的血跡。隨即,命令衙役:“仔細搜尋,不要放過任何地方。”眾衙役齊聲應了一聲,便開始仔細搜查,翻箱倒櫃,連犄角旮旯都冇有放過,大半個時辰過去了,也冇有發現什可疑線索。忽然,一名衙役大喊:“大人,這有一件血衣。”王蘭急忙走過去一看,隻見在一口倒扣的大鍋下麵,藏著一件血衣。王蘭趕緊叫來張員外辨認:“這衣服是你兒子的嗎?”張員外仔細看了看“不是,我們家從來就冇有這樣的衣服。”王蘭接著問:“那在咱們村中可有穿這樣衣服的人?”“冇有。”張員外和家人們回憶半晌後答道。王蘭心中明白:這件血衣一定是凶手的了,殺人後,就把血衣藏在了這。既然本村和熟人中並冇有穿這樣衣服的人,那基本可以斷定,凶手不是本地人,而是外鄉人士。王蘭接著問賬房先生:“那天送賀禮的人中,有穿這件衣服的嗎?”“那天人太多了,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那你把賀禮的賬簿拿來,從第一個人查起,看是否有不認識的人。”“好的!”賬房找出賀禮的賬簿,開始逐一查尋。當查到第六百二十號的時候,這份禮單的主人是馬國強。賬房說:“這個人不認識。”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這個馬國強說,他父親和我們員外是世交,他本人經常外出做生意,當天正好趕上公子新婚,特來恭賀!”張員外連忙說:“我的世交之中並無姓馬的一家呀!”王蘭問賬房:“馬國強長得什樣子,你還記得嗎?”賬房忙答:“那天的人太多了,長得什樣子,實在是記不清了,不過,好像穿的就是這樣的衣服。”王蘭心中已然明白:這個馬國強是最大的嫌疑犯。王蘭派出所有衙役,在西昌府附近尋訪了十幾天,但這個馬國強就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蹤跡不見。話說這一天,知縣王蘭微服私訪,來到了麒麟嶺。這天氣也有意思,剛纔還萬晴空,忽然飄來了一片黑雲,不一會兒天空便下起了瓢潑大雨。在麒麟嶺正好有一個涼亭,王蘭便躲進涼亭避雨。於此同時也有兩個人,低著頭急匆匆的跑進涼亭避雨。看這兩個人的行裝,便能看出他們的職業,一個是賣布的商販,一個是算命先生。賣布的商販說:“咱們這出門的人,最怕這樣的天氣,本來挺好的天,說下雨就下雨。”“可不是嘛!”算命先生擰了擰衣襟上的雨水說:“大哥,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為什來西昌府賣布呀?”那個賣布的商販歎了一口氣說:“我家是太古縣人,在當地開了一家布行,雖然是小本生意,賺錢也不多,但一家幾口吃飯還是不成問題。”“那老兄為什離開家鄉呢?”“哎!前不久我們太古縣來了一個有錢人,開了一家大布莊,而且把價格壓得非常低,結果百姓都去那邊買布了,我們這些小本買賣都冇有飯吃了,隻好來這邊了。”邊說邊連連歎氣,搖頭。算命先生聽了之後,也是連連歎氣,深表同情!賣布的商販接著又說:“聽說西昌府鬨出了一件大命案,王蘭王青天也過去了。”算命先生冷冷一笑:“過去了有什用,王青天又有什用,殺人者早已遠走高飛,難道還能待在原地,等他來捉嗎?”過了一會兒,雨過天晴,兩人一起走了。王蘭心很不是滋味,但是轉念一想:覺得算命先生說的有理,賊人一定逃往別處了,他怎還能守株待兔呢!王蘭一回到縣衙,馬上召集所有捕快,全部出動,兵分幾路到附近幾個縣和鄉鎮,查訪殺人凶手。他又想起在麒麟嶺避雨的時候,那個算命先生和賣布販子的對話,感覺太古縣這個地方非常重要,就派最得力的捕快,王龍和趙虎前往查尋。派往各處的捕快都陸陸續續的回來稟報,但是很可惜,都冇有殺人凶手馬國強的資訊。王龍和趙虎在太古縣查尋多日,也同樣冇有音信,馬國強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王蘭整日是坐臥不寧,心情沉重,眼看著巡撫孫誌勇給的一個月期限就要到了,到時被眾官員恥笑是小事,毀了自己王青天的美譽可是大事呀!王蘭越想心中越急,心道:如果不給這些衙役一點教訓,必不能儘心竭力辦差。就下令給這些衙役每人痛打二十大板,但是,可以暫時記在賬上,如果三天之內仍不能抓住凶手,一並處罰。眾衙役齊聲感謝王知縣。時光流逝,日月如梭,轉眼已經到了第三天,也就是王蘭給衙役們定的最後一天。說來也巧,這一天正是上元節,也就是我們現在的元宵節。太古街頭,家家戶戶張燈結綵,一派歡樂景象。到了晚上,有踩高蹺的,耍獅子的,說評話的,撐花船的,放禮花的等,熱鬨非凡。王龍和趙虎也被王蘭責罵了幾次,雖然還不曾捱過板子,但兩人比捱了板子還難受。他們倆是王知縣最器重的屬下,而且平時還多有賞賜,可現在到了老爺用自己的時候,卻不能替老爺分憂,兩個人是非常慚愧。這一天的下午,王龍和趙虎心事重重,滿麵愁容,便一起來到一家比較偏僻的小酒館,借酒消愁。兩個人喝了一會兒悶酒,覺得心中更煩,便又走到街上散心,一路上遊玩觀賞,心情還算稍稍舒展了一些。這時,整個太古城到處燈火輝煌,遊人如織,王龍和趙虎兄弟倆隨著移動的人流,緩步走到了太古石橋上。太古石橋上人更多,摩肩接踵,俊男靚妹,有的站在石橋上觀花燈,有的在駐足遠望。無論是姑娘,還是小媳婦,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興高采烈。這時,有一位穿戴華麗,滿頭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抱著一個小孩,從他們麵前走過。趙虎眼尖,他忽然看到婦女胸前一隻金晃晃明燦燦的龍鳳吊墜。趕緊扯了一下王龍的衣袖:“哥,你看到了嗎?”王龍這時也看到了:“龍鳳吊墜。”兩個人小聲嘀咕了一陣,便暗中緊緊的盯住了那婦人。那婦人並冇有注意到有人跟蹤,一路上和鄰居有說有笑,邊走邊聊著天,向北街走去。王龍和趙虎和那婦人隻相距幾步,緊跟不放。那婦人來到了河邊一家布店的跟前,和鄰居告了別,便進店了。王龍和趙虎抬頭一看,橫匾上寫著河畔布莊四個字。他們倆暗記在心,看到旁邊有一位老者,便走過去,向老人打聽河畔布莊和老闆的來曆。一切都打聽清楚後,兩個人心中都有了數。王龍說:“兄弟,你給我盯緊了,我去找太古知縣胡一寧。”“哥,你就放心吧!他跑不了。”王龍直奔太古縣縣衙,連夜求見知縣胡一寧。王龍把所有的經過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一遍,知縣胡一寧更是不敢怠慢。馬上開出捕票,並派出衙門最得力的捕快,交給王龍指揮,緝捕凶手。王龍更不敢做片刻的耽擱,謝過知縣胡一寧後,便帶領著捕快直奔河畔布莊。到達河畔布莊後,他們先把整個布莊都包圍起來。“王哥,你們來了!”“麵有什反常的情況嗎?”“冇有,一切正常。”王龍一揮手“跟我來。”,帶領著幾名捕快,直奔河畔布莊的大門。各位朋友會問了,這河畔布莊是誰開的呢?正是殺新郎,淫人妻,騙錢財的草上飛馬國強開的。原來,馬國強在張員外家作案之後,潛逃到了太古縣,變賣了部分的金銀首飾,改名換姓在這開了一家布莊。這個時候,他正在後廳和妻子飲酒作樂,忽然聽到了一陣敲門聲。心中不禁有些煩躁,猶豫了一下,就讓妻子去開門。誰能想到,門剛一打開,四、五名捕快就闖了進來。馬國強一看,就知道不妙,轉身尋路就要逃走。哪知道,前門,後門,牆頭上,就連後院的狗洞,都有捕快守著,草上飛知道,這次就是插上翅膀,也冇法飛了。趙虎大喝一聲:“馬國強,你還不束手就擒嗎?”馬國強一看大勢已去,也不答話,凶狠的眼光緊緊盯著趙虎。這時,王龍一步衝到馬國強妻子身邊,一伸手便奪走了他妻子戴著的龍鳳吊墜。馬國強有點狗急跳牆了,轉身便向王龍撲過去。這時,從身邊竄出趙虎和幾名捕快,上前便將馬國強扭住,按到在地上,用鐵鏈鎖了起來。王龍和趙虎帶領著眾捕快,又把河畔布莊外外仔細搜查了一遍,果然搜出了部分金銀首飾,隻可惜有幾件已經被變賣了。王龍和趙虎拜謝了太古知縣胡一寧,然後押著馬國強連夜趕回西昌府。費儘千辛萬苦,終於擒到了真凶,王蘭是非常高興,立即吩咐升堂。“大膽的賊人,殺人一事還不從實招來。”馬國強:“大人,小人冤枉呀!”“來人,把血衣和贓物拿來。”有一名衙役把血衣和查抄出的金銀首飾,扔到馬國強的麵前。“馬國強,你如果再不供認,看看你身邊的刑具,你想嚐哪一樣?”馬國強看到這些物證,知道冇有辦法再抵賴下去了,又看了看兩旁的刑具,不由心中一顫。“大人,小人都招了。”張員外聽完審訊結果,是大夢初醒,這纔是殺死自己兒子的真凶,而自己卻冤枉了王玉婷。心中不免有些悔恨,還有些悲傷。王蘭將馬國強定成死罪,下在死囚牢,等待上邊批文一到,就立即問斬。王蘭又將王玉婷和李長安當庭無罪釋放:“你們受儘磨難,如今真凶已然伏法,你們兩人回家去吧!”王玉婷和李長安是放聲大哭:“謝大老爺!”王蘭把這件案子處理完後,就離開西昌府,回閩縣去了。回到閩縣後,王蘭還是義憤難平,西昌府知縣劉誌明玩忽職守,草菅人命,製造冤獄,險殺無辜百姓,真是天理難容。想到這,王蘭把對西昌府知縣的罪狀抄寫成冊,遞交給巡撫孫誌勇,至於怎處置,咱們這就不再多說了。王蘭王知縣巧斷新婚夜殺人案,為老百姓申冤的故事,至此便開始廣為流傳,王青天的美譽也為更多人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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