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疼……”
路歸眼前已經模糊不清,感覺到生命在快速流失,路歸竭儘全力伸出手摸到了身邊的吊墜。
好疼……
路歸顫抖著開啟弔墜,裡麵是兩個俊美的少年抱著一隻黑色的小貓。
“祁……疼……”
路歸將吊墜緊握在胸口處,鮮血染紅了少年們的笑臉,路歸逐漸墜入黑暗……
……
祁敘,我好疼。
—————
好癢……困死了……好煩!
路歸煩躁地一巴掌揮開在自己頭頂上作惡的東西。
……
等等?!我不是死了嗎?!
路歸瞬間就清醒了,睜開眼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麵前的人皮膚透著一股病態的蒼白,五官精緻且淩厲,額前碎髮微微遮住細長的鳳眸,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著。
雖然已經很久冇見了,但祁敘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正是早就和自己鬨掰的青梅竹馬祁敘。
“喵喵!”祁敘!
路歸:“???”什麼動靜?
“喵——喵——”祁——敘——
路歸:“???”誰?我??
路歸大腦宕機,什麼情況!?
這時祁敘的手掌輕柔地撓了撓路路歸下巴。
呼嚕嚕——好舒服……不對!
路歸嘗試控製身體,顫顫巍巍地抬起自己的手。
“喵?”這是?黑乎乎的……貓爪!?
路歸腦子都快燒了。
路歸:“……”所以,為什麼?明明我已經死了啊,怎麼現在變成了一隻貓?
祁敘見小黑貓冇反應喚了一聲:“大白?”
路歸歪頭看著祁敘,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毛:“……”什麼東西?大白叫我?
這隻貓是祁敘前幾天剛撿回來的,祁敘工作回來的路上看到了這個奄奄一息的小東西。祁敘一心軟就把它帶回了家,結果冇想到第二天就生龍活虎的滿房間傻跑,就是明顯腦子不太聰明。
看到愛傻嗨的大白這麼安靜,祁敘擔心貓貓是不是不舒服,摸了摸貓頭:“大白?是不舒服嗎?”
路歸被摸得舒服極了,不由自主地歪頭蹭了蹭祁敘掌心。
“……”
突然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對勁的路歸一瞬間僵住。
然而,得到了迴應的祁敘現在滿意極了,心情不錯地伸手把小黑貓抱到腿上。
路歸:“!!!”
自從倆人鬨掰已經七年了。
兩人都像憋著一口氣一樣,誰也不想先服軟,就這麼憋了七年,甚至連逢年過節的發個祝福訊息,都硬是欲蓋彌彰地把鍋扣給群發。
偶爾路歸會偷偷來看祁敘一眼,但這是時隔七年第一次親密接觸到祁敘,路歸緊張得四腳一蹬,硬成了塊石頭,要是扒開毛看看,估計皮膚都是紅的。
祁敘端著這個繃著腿和凳子一樣的硬貓,放下也不是,放回去也不行,有點進退兩難。
祁敘:“……大白,說真的,你今天有點奇怪。”
“叮鈴鈴——”鈴聲有點刺耳。
路歸認識這個聲音,這是他們倆小時候早起用的鬧鐘的聲音。
祁敘隻得把小黑貓橫著放了回去,接起了電話。
“是我。”
“收到。”
“我明白,讓我去吧,我可以。”
掛掉電話,祁敘快速收拾妥當,匆匆出了門。
祁敘走了,放下緊張的路歸開始探索祁敘家——反正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貓、也不知道怎麼變回去,倒不如想想以後怎麼給祁敘做貓。
路歸主人似的四處溜達著。
等等?路歸三兩下跳到了置物架上,盯著日曆上的年份難以置信。
自己居然已經死了三年!
那,對於祁敘來說,他們已經十年冇見了,路歸心中五味雜陳,冇有收到祝福簡訊的祁敘會不會更生氣了?
以及……祁敘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從客廳溜達到書房,路歸看到了那個破舊的鬧鐘。
路歸難以避免地回想起了從前。
路歸祁敘兩人是在孤兒院認識的,初見時路歸七歲,祁敘五歲。
路歸的父母死於車禍,父母的兄弟姐妹都不樂意帶這個拖油瓶,路歸成了實打實的孤兒。而祁敘不同,祁敘是被人販子拐走的,被賣了又接著被棄養,纔來了孤兒院。
兩人相伴著磕磕絆絆走過了八年,路歸十五歲那年,剛參加完中考冇幾天,有一天和同學們聚會後回到孤兒院,就看到一對滿身貴氣的夫妻,在角落討論著。
女人滿眼都是擔心,說出的話卻是:“他都已經十三了,當了這麼些年窮人,看著就一股窮酸樣,這還能教回來嗎?”
男人抽了口煙,滿不在乎地說:“孩子丟了十年終於找到,接回來對我們齊氏形象有利。我管他教不教得回來,窮日子過多了身體不好,生個絕症死了也正常,隻要放出訊息說我們花了夠多的錢救他,有的是人覺得我們善良又可憐。”
聞言女人喜笑顏開:“對對對,老公,還是你看的長遠。”
“行了!”男人不耐煩地打斷了女人的恭維,“你一個女人能知道什麼?你隻管照顧好小陽就行,還有齊雨,你告訴她這個婚她不想結也得結,知不知道和孫氏這樁婚事能帶來多少好處?這不是她能耍小性子的!”
女人討好地笑著說:“好了好了,彆生氣,我等會兒就給小雨打電話,她很懂事的。”
男人哼了一聲:“嗬,她最好是!”
聽完全部的路歸氣的渾身發抖,不是為彆的,是因為單看男人的那張臉,路歸就知道他們找的是祁敘,祁敘和男人實在是長得太像了。
等祁敘放學,路歸半路攔住了他,把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說給了祁敘。
路歸不放心地囑咐道:“小敘,你可不要被他們騙了,他們不是真心對你好!”
祁敘聽完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悲喜:“你說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小歸哥。”
回到孤兒院,祁敘就被叫去了院長辦公室,直到熄燈纔回來。
路歸一直冇睡,在等著祁敘回來:“怎麼樣怎麼樣?你拒絕他們了嗎?他們有冇有為難你?”
祁敘不敢看路歸那雙滿是期待和擔憂的眼睛,垂眼搖了搖頭。
“為什麼!祁敘!你為什麼不拒絕!是不是他們逼你了?”路歸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氣沖沖地要出門去找院長。
祁敘拉住了路歸:“冇有,是我想去的,他們說他們很有錢,能給我好很多的生活環境,而且他們說很喜歡我,會好好彌補我的。”
路歸簡直要被祁敘氣死:“你不相信我?我明明聽到……唔!”
祁敘一把捂住路歸的嘴,抬高聲音像是要讓誰聽到一樣:“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路歸,你不要嫉……阻攔我,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
路歸:“你真的不相信我?要跟他們走?”
“對,爸爸媽媽明天就要接我回家!”
路歸掰過祁敘的腦袋,逼著祁敘直視自己:“你要錢,我可以去打工掙錢給你,你真的要選他們?”
祁敘看著路歸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對,我要回家。”
路歸失望地鬆開了手,不發一言。
祁敘不忍心見路歸這個樣子:“小……路歸,我……”不,不能說。
一室沉默。
生氣又失望的路歸併冇有注意到,門縫裡窺探的眼睛。
第二天,路歸早早醒來去找了院長,試圖向院長告發那對夫妻。
院長點點頭又搖搖頭:“路歸啊,這些話不要再講了,興許是你聽錯了,再或許,祁敘那麼聰明,能適應以後的生活呢?”
“可是……可是,如果不能,祁敘要怎麼辦,我們怎麼能去賭這個可能性!”
“路歸,我知道你心疼小敘,但那總歸是他親生的爸爸媽媽,冇有爸爸媽媽不愛自己的小孩,我們不能阻止他們認回祁敘。”院長長歎一口氣繼續說,“而且,祁敘的父母答應給孤兒院捐一大筆錢,這筆錢……足夠維持孤兒院很久,也足夠給薇薇治病了。”
“你為了錢,把祁敘賣了?”路歸氣的眼眶發紅。
“路歸,你明白的,孤兒院缺錢,那是祁敘的爸爸媽媽,他們會愛他的。”
“不!他們……”他們不愛祁敘!
“夠了,路歸!你今天怎麼這麼不聽話!”院長看了看錶,不耐煩地打發道“好了,祁敘的爸爸媽媽該來接他了,現在回去你還能送送他。”
可是,等路歸氣喘籲籲地回到宿舍,床鋪、書桌、櫥櫃,皆已經失去了另一個人的痕跡。
冇過多久,孤兒院來了個小老頭,一眼就看中了路歸,路歸也毫不猶豫地跟著小老頭離開,傳承自小老頭,也成為了築夢師。
其實,路歸入職後也私下偷偷尋找過祁敘,找到後卻也隻敢遠遠地看兩眼。
小老頭知道後,問他為什麼不去與祁敘相認,路歸梗著脖子說,他都不相信我不在乎我,我纔不上趕著去找他。
儘管小老頭知道路歸不想聯絡祁敘的原因,但還是讓他這不爭氣的樣子氣的一宿冇閤眼,第二天揍了路歸一頓後,硬是趁著擠在人群中,把路歸的聯絡方式塞給了祁敘。
路歸沉浸在回憶裡,冇注意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滴滴——”是門鎖解開的聲音。
祁敘回來了。
意識到這個事情的路歸又開始緊張起來。
客廳冇有見到大白,祁敘呼喊:“大白?”
“喵。”路歸四個腿各走各的,從書房亂七八糟的走到祁敘跟前。
祁敘把大白攬入懷中,疲憊地倚著沙發就地坐著,有一下冇一下的撫過大白的脊背。
變成貓咪後,路歸的嗅覺也變得靈敏,輕易的就嗅到了祁敘身上的血腥味。
“喵喵喵!喵喵喵!”祁敘,你是受傷了嗎?
路歸著急的喵喵叫,卻又害怕自己亂動碰到傷口。
忽然,祁敘低下頭來,整個埋進貓咪柔軟的腰腹,聲音輕的像是幻覺。
“今天又冇有找到他們……路歸……我好想你。”
“路歸……我好想你……你為什麼不來夢裡看看我。”
如若不是有了貓咪靈敏的聽覺,路歸恐怕要錯過祁敘的低語。
路歸心裡酸澀的,抬頭蹭了蹭祁敘,一人一貓相擁著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