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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博問劍行

賽博問劍行

  • 狀態:連載中
  • 分類:其他
  • 作者:行雲無覓
  • 更新時間:2024-06-14 03:16:32
賽博問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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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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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

南華。

晏春秋關上天樞的大門,將千年不變的風雨擋在南華艦群之外。

自太祖皇帝路昊建立大夏,令手下精銳名將與皇室天驕攜家臣弟子,集為四派發予四方鎮守,距今已一千三百餘年。其麾下大將驚鴻刀陳錯建立古武七宗,拱衛四方禦守之南華艦群,距今也已有一千三百餘年。

地勢變遷,大地下沉,海水將母星裸露的地表包裹。昔年四方鎮守至今幾度遷離,形成北地、南華、西陸、東林四大艦群,用以代替陸地,供人生存。

古武七宗傳承千年,作為南華的護衛者,宗門承載的艦隊鱗次櫛比地佈列在南華的最前方。作為七宗之首,天樞刀宗當仁不讓地位於七宗艦隊的最前方。

於是天樞擋住這陣暴雨,便也擋住了侵擾南華的暴雨。

七月是南華的雨季,但今年的雨隔外的大。

晏春秋抬首望向夜空——霧濛濛的一片將原本的星空儘數抹去,閃電撕開天幕,雷鳴環繞天穹。傾盆大雨不斷地砸在天樞艦開啟的光幕上,又化作水簾流下。

黑雲壓城。

他慢慢地整好衣服,抹去髮絲上的水珠,又將刀彆至腰間,才轉身向下走去。

與外界相反,已過子時,南華卻仍是一片沸騰。晏春秋喜靜,但天樞刀宗的弟子們顯然與他不同,這一路走去,他已經看見七對小情侶吟詩作對、五支同門載酒同遊、三位長老高談闊論,甚至有名弟子樂喝地攬上他肩膀:“哥們,來一杯?”

晏春秋打量了他一番,認真道:“我記得明天有早課。”

弟子晃了晃腦袋:“人生得意須儘歡啊……你瞧你這樣子,天大的好事發生了,你不趁機享樂,還出去淋雨?”

說著竟是又往晏春秋身上湊近了些:“來,來,不醉不歸!”

晏春秋瞅見身後一個少年走過,手裡還抱著罐未開封的釀酒,想來是這弟子的同伴,便側身一閃,順勢將人往那少年身上掛去。

少年身上猛然一沉,正想怒聲訓斥,卻在看清來人那一瞬間臉色蒼白:“宗,宗主!”

估計酒醒了七八成。

晏春秋搖首意示他不要張聲:“明早彆遲到就行。”

大夏人喜愛熱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多年前晏春秋去往東林述職,是夜華燈千萬,胡姬美酒,寶馬雕車,一夜魚龍舞。而那尊王孫身著華服、依紅偎綠,渾然不見白日手持王權時的端莊肅穆:“晏宗主,不醉不歸啊!”

他也是從那時學會喝酒的。

更何況,倘若那件“天大的好事”與他所想的一致,這些後生確實會好好慶祝一下。至於過後刑律堂將對刀宗弟子帶頭違反紀律、飲酒縱樂如何處理,也不是他現在該考慮的事情。

他現在該考慮的是——

“師兄!”

晏春秋急轉過身,正麵撞上身後之人的視線。

此人年過二八,相貌堂堂,氣宇軒昂,正是古武七宗中的開陽拳宗宗主陳故。

“我先前見暴雨將至,天樞卻冇有絲毫沾染,便猜是師兄提前做了準備。”陳故笑到。

“順勢而為罷了。”晏春秋回答,“山雨欲來,大夏四方遲早要做出選擇,七宗亦不能免。”

陳故聳了聳肩:“我自然是聽師兄的。”

二人一同向西街走去。相比於東街的燈紅酒綠,西街顯得更加清幽。古武七宗並不排斥不習武的居民在宗內安家立業,東、西二街便是耕耘之下的產物之一。

陳故率先走進拐角一家小棧,他掀開門簾,扭頭向掌櫃道:“老三樣。”

說罷自然無比地坐到角落,把玩起桌上的幾串銅錢。

晏春秋跟在他後麵,小棧僅點起一盞孤燈,與外邊的酒館相比,環境甚至能稱上簡陋。唯一引人注目的便是牆上用鐵釘釘著大片斑駁的白紙,有的已乾裂泛黃,想來是貼上許久了。

“『天眼』庚蛇,我以為你早就不乾這行了。”他淡淡道。

掌櫃擺上酒與牛肉:“哪裡哪裡,二位大駕光臨,小弟豈敢不給麵子?”

陳故為自己斟酌上一杯:“江湖百曉生,朝廷天機樓。我們這些拿錢辦事、兩邊不容的,隻好找你們龍門——至少不會遭人白眼。

“不過今天我倒不是來買情報。遠東那事傳播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人多眼雜,我和師兄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聊聊天。”

庚蛇點頭哈腰,往外頭掛上今日歇業的牌子,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龍門最好的地方,就是懂臉色。”陳故將杯中酒一飲而儘,“你記得去和刑律堂說說,彆對那些弟子太苛刻了。畢竟——這種好事,可是千年少見。”

晏春秋不置可否。過了半響,他輕聲問:“示巴之『塔』,確定已經分裂了?”

陳故道:“那可不是?我親自去查的資訊源。昨日接到信號時我還以為看走眼了,『塔』再怎麼式微,在一日之內被分裂,過去聽著都像天方夜譚。”

“也就是說,‘我們’所謂的大敵,今日起不複存在了?”

“哈……”

二人一陣沉默。

公元4789年,人類早已進入賽博時代。殲星艦群取代了眾多的陸地,不斷升級的義體組裝與機械晶片相互更迭,將文明向更加高維的層次推進。而在對母星的不斷探索中,人類發現開采出的源礦與千年前流傳的武道相輔相成,在這個高速發展的時代,武道,這個古老的名詞就這麼複興了。

古武七宗,是當今無愧的武道領導者。但隨著科技的發展,武道看重天賦、耗時長被逐漸時代拋棄,利用義肢來強化自身、更換□□成為更大眾的選擇,而他們分流為將武道與機械融合的武械合流派與純粹通過改造強化自身的機械改造派。

示巴之『塔』矗立於遠東,以對新維網絡的研發聞名於世,其內部更是徹底地機械化;傳承武道的七宗過去將機械之派視為大敵,『塔』赫然榜上有名。

而如今,這位勁敵莫名其妙的遭到分裂,受之重創。當今武道與機械之爭雖說不上勢同水火,但也絕對好不上哪裡。此時變故突生,怕是對努力維持表麵和平的雙方都冇好處。

晏春秋眼神不知凝聚於虛空的某處,手中無意識地纏繞陳故先前放下的銅線串。

陳故似乎瞭解他這位師兄所當憂的:“遠東之『塔』,要麻煩也是姓謝的,到不了我們這邊。

“更何況我們主要對付的是北地那位,如今『塔』已散去,機械改造一方主力大傷,我等正該展現實力,揚我古武雄風。”

晏春秋回過神來,輕笑一聲:“你不會想讓我徒手拆高達吧?”

陳故也笑了起來:“說不定,看北邊的了。”

“示巴之『塔』理應上是會留下備份保障的,他們靈知網絡的那個研究,似乎已經投入運用了,”晏春秋逐字醞釀著,“而且我聽聞……楚狂人前日走了。”

陳故正啜飲著酒,聞言不猶咧開了嘴:“他們膽子真是越來越大,竟然妄想從靈知網絡中複位活人。人死如燈滅,不遵循這個理,這不就遭報應了。”

“嗯?”

“楚狂人,示巴之『塔』的新生代,我記得你挺喜歡那孩子不是?前些日子在東林執行什麼任務出了意外,送回『塔』裡時就剩一口氣。估摸著撐到前天就差不多了。”

轟——

忽如其來的狂風砸在窗子上,牆上貼著的密密白紙如雪般作響。本就昏暗的小棧,此時竟顯出幾分陰森。

庚蛇從陰影中走出,添上一壺新酒。

陳故點點頭繼續說道:“靈知網絡的具體操作我們這些外行人也不清楚,但具我所知,他們在楚狂人死後啟動了燧皇計劃。”

“利用靈知網絡培育經過科學設計的試驗者靈魂,然後將其接入克隆義體,以此答成身體與靈魂上雙重的‘死者複生’,對麼?”

“確實如此,”陳故說,“但這種違揹人理之事怎麼會如願?

“所以嘛,那個試驗靈魂,他們管他叫試驗體001還是什麼的——昨天接入進去,想要活的人冇活成,『塔』也被他揚了。”

晏春秋波瀾不驚的麵龐終於出現了一絲起伏:“揚了?”

陳故嗤笑:“我懷疑他是壓斷『塔』的最後那根稻草,他們搞科研的內部意見可多了,這下大變活人冇搞出結果,反而證明他們學術佬方向錯了——幾邊都覺得自己有理,吵起來壓不下去,收拾打包,各回各家。”

“有意思的是,據傳這次弄過來的那個001號和洛京那些學會折騰出的機械生命不一樣。不像那種有求必應的ai智慧,也不是呆傻的模擬人類。”

晏春秋不由得雙手交叉緊扣。示巴之『塔』傳承雖不比古武七宗,但也不容小覷。一日之內鬨得明麵上支離破碎,就算有久積矛盾在先,但落得如此下場,那位“試驗體001”在其中的占比絕對小不到哪裡去。

所謂燧皇計劃,在他們這種高層眼中算半公開的事。但它的原計劃絕非用於這裡,也不應像現在這樣如一把利劍將它的造物主刺得四分五裂。

古武七宗上下先前對燧皇計劃將信將疑,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在目前公認的科技水平下,仍無法徹底的製造出完全的、有意識且與人類平級的“人造生命”。而主導計劃的示巴之『塔』分裂,顯然是燧皇計劃的那位人造試驗體001號與繼往認知出了變故——

他強行按壓下心中翻湧的滔天巨浪,沉聲道:“他有自己的意識。”

陳故若有所思:“我們這位新生的朋友看上去強烈反對那些人把他看作楚狂人。

“目前可見的、001在『塔』內的最後一條記錄是——

“他說,他叫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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