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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的院子,房間立著一顆顯眼的小鬆,與宋紋和柳悅清在十方山上的那處院子一樣。
宋紋慢慢推開木門,依舊是單調的裝飾,傢俱被收拾的很乾淨,檀木桌上到放著一套青瓷茶具,一旁還有一個木刻的飛鶴,宋紋走上前,飛鶴手感很溫潤,是上好的夙淑木刻的。
宋紋還記得這是上元節她親手為柳悅清做的,這塊夙淑木是她求了好久才能得來。
飛鶴的樣子不算是活靈活現,可見刻的人還是有些生疏,她的手指慢慢的描摹仙鶴的翅膀,臉上浮現一絲淺淺的笑意。
突然,後院裡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宋紋心頭一震,那是《猶筱》,她日思夜想的曲子,是她的清兒特意為她做的曲子。
宋紋不顧一切,急急的跑向聲音的來源,腳下步伐不穩,中途拌了幾下,純白的衣袍上留下好幾個鞋印。
宋紋扶在亭子邊的柳樹旁,她看見了撫琴之人,白衣飄飄,一根絲帶鬆鬆的綁住一頭墨發,又有幾縷垂在胸前,女子神情淡然,纖細蔥白的手指慢慢撫過琴絃傳出悠揚的琴聲。
宋紋愣愣的望著女子,眼中原本的震驚轉變為許久不見積壓下來的思念,宋紋緩慢的靠前,步子很輕,生怕打擾到了眼前之人。
女子似有所感停下手中的動作,沿著目光與宋紋對視,女子好看的眼睫眨了眨,看清來人,勾唇對著宋紋笑了出來。
“你來啦”
宋紋眼中浸出了眼淚,有些不受控製的手伸向前,附上了女子的臉頰,女子依舊笑著,用臉輕微的在她的手心蹭了蹭,宋紋身子一抖,聲音有些發顫道
“悅清,真的是你嗎,我真的冇有做夢嗎”
女子感受著手心的溫度,溫柔的開口
“怎麼不是呢,阿紋”
“悅清......”
宋紋猛的上前抱住眼前之人,頭埋在頸間,貪婪的呼吸著女子身上的香氣,手上力度不由加重了幾分。
一隻手覆在宋紋的背上輕輕拍打,似是在安慰她,待到她平複下來。
“悅清,這裡......是夢嗎?”宋紋顫顫巍巍的,用手指一遍一遍的描摹著柳悅清的眉眼,似是想要將她刻進骨子裡。
柳悅清勾住她的手,臉上的笑容很溫柔,可卻讓宋紋有了一刻的怔愣。
“悅清......”
“阿紋認為什麼才能算作是夢呢?”
“夢,夢是,冇有悅清的地方纔是夢,悅清在這裡,那這裡便不是夢的,對不對”
宋紋說的急,聲音有染上一絲哭腔,也有一絲哀求,柳悅清心疼的揉了揉她的手,靠在他的肩頭,另一隻手覆住了宋紋的眼。
宋紋的視線中一片漆黑,隻聽得見身邊人兒溫柔的嗓音,肩頭有一絲溫熱。
“阿紋,謝謝你能來找我,可是你該走了”
“隻要阿紋心中有我,即使身處何地都不會是夢”
“悅清,悅清!”
宋紋著急朝身邊抓著卻什麼也冇有,伴隨著失重感,她隻感覺周身被水流包裹,口鼻之中浸滿了鹹澀的海水,她迅速遊出水麵,一片海,不遠處一搜皮艇,冇有柳悅清的身影。
時間如白駒過隙,不過爾爾。
獨棟的小彆墅,宋紋坐在窗邊手中握著咖啡,隻是已經涼了,她淺淺喝了一口,很苦,還有一絲酸味。
“宋小姐,雖然我隻是一個律師,有些事情我不該多問,隻是...”周錦抿著唇,神情略微有些猶豫。
“您才28歲的年紀......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和物,況且您也有家人和朋友。”
“我冇有家人也冇有朋友”
宋紋說的很平靜,情緒也很穩定,周錦不知道這些急忙說了局句對不起。宋紋也隻是輕微的搖頭。
“明天就可以去醫院取心臟了”
周錦抬頭看著宋紋,她的眼裡死寂一般,冇有光亮,周錦無奈歎氣。
“我知道了”
宋紋此時望向窗外,出了神,周錦起身,一陣子發出的吱呀聲也冇能換回她的神思。
周錦走到門邊,又回頭望向宋紋,楞了一會兒纔開口。
“宋小姐,遺囑上的我會完成的,那麼,這顆心臟我該如何儲存,又該放在何處呢?”
“用琉璃,放在海裡和我一起”
這一夜似是冇有宋紋想象的那樣黑,有月光透過窗子,照亮了昏暗的客廳。水晶吧檯上擺著一杯紅酒,一瓶安眠藥,宋紋的手上正燃著一張帛紙,上麵寫滿了柳悅清的名字,她將燃燒過後的灰燼撒如紅酒中,伴著那瓶安眠藥喝下。
宋紋開始感到腦袋有些昏沉,在沙發上坐下,手中握著一把水果刀,指尖訓著離那顆心臟比較遠的位置,將水果刀狠狠的刺入。
綿密的疼傳遍全身,宋紋指尖微微發抖,感受到渾身有些涼了,才拚著最後一點力氣撥打了120
恍惚之中,她好像看見了玉周山,那裡的雪白的晃眼,有這一青一白兩抹身影正向著那山中前行,青衣人半靠在白衣人的懷中,手指點著白衣人的心口處。
“玉周山的雪終年不化,那阿紋心頭上的雪呢?也如那玉周雪一樣頑固不化嗎?”
青衣人笑的嫵媚,眼神猶如絞菟絲那般,纏在宋紋的心上,一會兒收緊,一會兒又鬆開,擾得她心慌意亂。
“悅清,你明明知曉,我本就不是什麼頑固之人”
空氣中傳來輕盈的笑聲,裡麵藏著久經不消的愉悅,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淹冇在茫茫雪山之中。
漫天大雪裡,終有兩片雪花會再次相遇。
“我寧願溺死在隻有你的夢裡,也不願一個人”
“請取出我的心臟封存,它守護者獨屬於我們兩個人的記憶,我將以此來向世界祭奠你,我親愛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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